
等待煙火前是有趣的,人們早已在最佳觀賞地點就位。
待會兒煙火釋放時,還會有人爬上造型藝術上頭,只為拍下最完美的畫面。
「我的點心呢?」一人已經拿起飲料和洋芋片坐下等候,另一個則跑去溜滑梯。
有野餐墊的好處是所有食物都能放在上面,至少感覺自己親近了大地,又與大地保持著一點距離。
「煙火還有多久才會釋放呢?」我把手機切換到翻頁鐘,距離八點還有25秒。
人們很奇怪,對時間變得斤斤計較,卻又接受手機只顯示小時與分鐘,秒鐘似乎可以忽略不計,於是自己落入更大的測不準之中。
煙火很美,有人大喊「請前面的人坐下來欣賞」,但我可以接受他們站著擋在前面,畢竟那些人提早一兩個小時來到現場。你看那群人用特技般的姿勢,拿著 Insta360 相機拍攝,他是真的想紀錄眼前這一刻。當然,我也偷偷期待有人不小心從藝術品上摔落的瞬間,下方正好是溜滑梯,那時我再衝上前去補拍畫面。
「煙火還有多久呢?」「大概最後20秒。」此刻能感覺煙火的壓箱寶全被拿出來,整個天空被點亮。
以前約會時,我可能會說:「你看,我們的納稅錢在空中燃燒爆炸了。」
現在我覺得,這樣挺好的。我們納稅的錢,讓孩子睜大的雙眼期待地看著,喝著飲料吃著點心,到處奔跑尖叫,知道世界不只如此,自己也不只如此。
煙火結束的那一刻,馬路上的車流重新壅塞,人們像演唱會結束般急著離開,六成的民眾很快就散去了。
接著是一家人三代同堂出遊的,攜帶老人家來看煙火。老人家怕吹風,穿著防風外套,像是跨年夜般準備。因此,他們離開時也必須提早。
再來是攜帶小孩的家庭,把野餐墊抖乾淨、塞回袋子就能離開。「有什麼重要的沒拿到嗎?」「把孩子帶著走沒少就好。」這個年頭的人沒看過《小鬼當家》真可惜,那個孩子早就被遺忘過好多次。
最後留在草皮上的,多是沒準備野餐墊、拿彼此外套當墊子的情侶,互相擁抱取暖。我說了,風是大了一點。這可能是我這幾年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對情侶,目光所及大約五六對。環顧四周,應該不少角落都有人存在。就連孩子的鬼吼鬼叫,也沒有讓他們露出半點鄙夷,因為此刻,他們只看到只聽到彼此。
交往的時間,不管多久,看起來都不足夠。這時候的兩人,只要擁有彼此,分享生活經驗,就已足夠。至於是否要像公園裡那些先行離開的前輩般走入家庭,那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。有天你們會提到未來,而未來回想,交往的時光,就像煙火一樣,璀璨卻稍縱即逝。因此當下,只要專心注視就好。
「不用拍了啦,用看就可以了。」鄰座這句話挺棒的,這一刻親眼看著最美,這是所有人共同擁有的美景。